Norah，女性喜剧人的另一种可能

脱口秀舞台上的女性，常常会收到“not wife material（不适合娶来当老婆）”的评价。Norah用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来形容她所选择的职业。这一句话里，能同时看到两种偏见，即“幽默的女人不迷人”，和“女人的目的就是成为一位太太”。

然而，去年初夏，Norah结婚了。她在一个月内，同时办了婚礼、创立了中国最具号召力之一的多语种脱口秀俱乐部SpicyComedy。剧场位于新天地，一周数场，场场满座，在工作日和周末的夜晚，为这颗精致、繁忙、严丝合缝的大都会的心脏，注入许多爽朗的笑声。

吊带上衣、长裤 均为Silky Miracle

灰色外套Prada

高跟凉鞋Tory Burc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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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凯歌先锋女性计划” 由凯歌香槟发起并在2022年正式落地中国，是一个致敬品牌灵魂人物凯歌夫人，颂扬先锋女性企业家精神的国际性项目，旨在与各行各业的先锋女性建立社群，交流创业故事与经验，支持更多中国女性大胆追求事业与梦想，传承无畏先锋的女性精神与力量。

Norah喜欢引发笑声。她一直记得曾经做过的心理测试，题为“你的成就感来自哪里”，她的结果是“给周围人带来快乐”。读书的时候，老师抛出一个问题，她会举手故意说一些无厘头答案，引得教室内哄堂大笑，凝结了一个下午的沉闷气氛就此流动起来，这使她感到没来由地开心。进入职场之后，她负责繁复庞杂的市场研究，在给客户讲PPT时，经常适时抛梗。这当然不是讲演要求的一部分，但是，她乐此不疲，“我喜欢在说话的时候，除了必需的信息外，还能给大家一些额外的轻松。”

笑声是比鼓掌更自主、更无法被社会教习的直接反馈，在所有表演形式中，依赖于此的艺术形式少之又少。小时候的Norah，想都没想过。

“我小时候的幻想可能有点局限哈，小学的时候我喜欢写黑板，拿起粉笔一写就觉得有快感，边写边觉得自己很权威，于是幻想自己以后可能是个老师；后面还有一段时间，特别喜欢当售票员。”她思维敏捷而跳脱，但从未真正打破常规的人生规划：升学、考学、出国读研、回国进入外企。一直以来，她始终沿着一条相对按部就班的道路前行。

后来，“不局限”的幻想到来了。自2016年第一次握住舞台中央的麦克风，Norah感到她发现了内心真正的热忱和归属，尽管最初很长一段时间，她并未期待自己的爱好能够真正转化为一份可发展、有足够经济回报的工作。父母开明，尤其是爸爸，坚信自己的女儿“绝对不能被一些滥俗的思想禁锢”，从小的教育是“女生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”，然而，即使如此，当他们发现女儿的新爱好是在一些嘈杂混乱的酒吧讲笑话，并且要真正选择脱口秀这样一种“小众”“远不成气候”的行业时，依然提出了强烈的反对。

很大程度上，父母的接纳，源自Norah的坚持和表演事业的日益成熟，也伴随着中国脱口秀行业整体在过去数年内的沉淀、重组和延伸。8年间，Norah经历了生活与事业的迭变，从一位开放麦演员、主持人、独立喜剧创作者，成长为俱乐部主理人。直至今日，笑声依然是现场演出中最使她着迷的部分之一。然而，当观众的即时反应检测着表达的有效程度，Norah也越来越感受到她为他们带来的影响不止于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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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初做开放麦时，演出结束后，她常和台下观众同搭地铁回家。那个时候，他们会向她表达感激和喜爱，“来找我聊的大部分都是女生，她们看到我在台上，就觉得很开心，也会受到鼓舞想要去拓展自己的爱好。我就会觉得，原来你站在舞台上是有意义的。”

数年间，场场演出主题不同，涵盖生活的全景，她和她们在不同人生阶段中相似的遭遇，被她改编成了短小精悍的作品，出现在抖音、微博、bilibili、小红书上。她总是在开场抛出尖锐的问题，快速切入语境，轻巧、犀利，但依然满怀善意地推动某些思绪上的革命，由此形成了自己招牌的风格。当年的观众，有些仍在台下，有些成为了她的同行甚至伙伴，有些失散在人潮中，但仍会不时在屏幕彼端，对着她的视频露出会心一笑。

“喜剧行业里，我见过许多演员来来去去，不论男女，其实这是一个非常需要坚持的东西。”或许，这正是Norah的特别之处，她轻盈、平易近人的现场演出持续地发生着，与观众的人生轨迹交织向前，成为了彼此成长过程里精神上的兄弟姐妹，手对手、心对心、骨对骨地共同面对现代生活的相似困境。

Norah从掌控力逐渐精进的创作者，更具有了一种商业主理人的权衡与精明。在一个信息快速迭代，数据不断制造、加固着每个人的信息茧房的时代，她掌握了冒犯的艺术，迫使观众得以直面生活某些荒诞的真相，而每一次精妙编织的刺痛，都拓展了个人省思、社会进步的边界。

Norah说，“除了发声的行业，其实大部分工作的影响力都是有限的。”感到幸运之余，她也有很大的野心。她希望10年后，SpicyComedy能够成为亚洲最好的国际化喜剧俱乐部，而散发快乐的创作人们，能首先感受到快乐。“我现在从只关注‘我要怎么表达会舒服’，变成了‘我怎样创造一个环境，让我欣赏的演员一起表达得舒服’。”事实上，细微之处，关怀已经在蔓延，“现在我们剧场的运营和演出都很‘女性友好’，包括在商场里设立了俱乐部独立使用的洗手间，里面女性用品都很齐全，剧场的工作人员大多是女性，她们会有意识说我们是否要备一些止痛药，说不定女性会有需求。如果是在一个男性职员占比高的场所，可能无法考虑到这些细节。”

牛仔抹胸、牛仔裤 均为Brunello Cucinelli

虽然并非是国内最早一批涉猎脱口秀的创作者，Norah无疑是将此延展为事业并不断精进的先锋之一，她深谙先行探索者们不可避免要承担的质疑，以及未知带来的压力。Norah说，在社会的种种意识建构和长久的规训中，如果一个人，尤其是女性之间，能够“不理所当然地觉得另一个人这样做是错的”，不妄下论断，那已是非常勇敢、难得的善意了。

她始终钟爱《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》，在这部剧剧情不断更新、延展的5年中，米琪的人生轨迹和Norah的生活状态形成了一种奇妙的、堪称命运般的平行和互文，“（《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》）让我看到若干年后，如果我一直在这个行业做的话，能够达到的高度，不管是不同年龄的创作状态，还是最终能走多远。我觉得我得到了许多灵感和激励。”

幽默的女性、尖刻的女性、妙语连珠的女性、不迷人的女性、带来笑声的女性、消费性别话题的女性……Norah以她个人成长之路，不断撕下各色各样围绕在女性喜剧人身上的标签，始终固执地站在舞台上，持续地表达。

在她知道或毫无察觉的时候，她已是许多人的麦瑟尔夫人，让他们看到一种超越年龄的可能性，一项创作形式的生命力，以及一种生活方式具体且迷人的样貌。

策划：ELLE专题组

监制：VIVIANE GAO

摄影：余露

造型：WANG AN

化妆/发型：陈程

撰文：KIRA音俞

编辑：TERESA

设计：ZHAO WEI

制片：会梓

拍摄助理：晴雨

服装助理：JIAYI、RUIJIA、小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