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国家的女性,为什么不容易出轨?

发布时间:2025-12-04 14:41  浏览量:1

《都是她的错》

“美国繁荣的根本原因是美国女性的卓越。”

这是托克维尔,一个19世纪出生在贵族家庭的法国人的洞察。当时法国的传统贵族制逐渐瓦解,但并没有带来真正的平等。与此同时,一夫一妻的家庭生活受到冲击,出轨的社会风气盛行。

托克维尔不远万里来到美国,发现这个民主国家的家庭生活与法国截然不同。美国的男女更加平等,女性更加独立,对婚姻的态度反而更加忠诚。

他带着疑问一步步深挖,从美国家庭的权力结构,到对美国女孩的教育,再到美国妻子的成熟理性,逐渐触达了19世纪美国繁荣的核心。

讲述|仲树,《独树不成林》主播

来源|看理想节目《像读八卦一样读政治学》

01.

伟大的出轨小说盛行的时代

托克维尔在《论美国的民主》中描述了美国家庭、美国教育、美国婚姻、美国女孩、美国妻子,整个描述不是在真空里进行的,也不是脱离现实的哲学观察或者客观中立的人类学学术论文。

这本书出版于1840年,托克维尔正处于一个司汤达刚刚写出《红与黑》的法国,一个雨果即将写出《悲惨世界》的法国,一个福楼拜即将写出《包法利夫人》的法国。

在最广义的层面,这是一个法国大革命爆发、拿破仑称帝、拿破仑倒台之后一片废墟的法国。

法国大革命的口号是人人平等,人人生而有人权。法国政治的现实就是贵族制的日益瓦解,在当时,这种瓦解带来的也不是真正的平等。我们看到波旁王朝复辟、拿破仑称帝,法国政治一片混乱。

与此同时,19世纪的法国出现了一种现象——家庭的破灭、无聊的崛起。

法国人沉迷于阅读小说,通过小说理解爱情,体验爱情,通过沉迷于幻想来缓解自己的无聊,整天在脑子里面幻想,要出轨,要找情人。

19世纪最伟大的欧洲小说,基本上都有出轨的情节。《红与黑》《包法利夫人》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,还有一本中国人不太听说过的德国小说家台奥多尔·冯塔纳(Theodor Fontane)写的《艾菲·布里斯特》(Effi Briest),都是19世纪最伟大的出轨小说。

《包法利夫人》

在19世纪之前,文学界从来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出轨主题趋势。从最客观的层面来说,婚姻里的出轨是一种背叛,带着道德上的义愤填膺,出轨之后通常会有复仇、寻死、道德谴责、社会死亡的情节。

在19世纪的文学作品中,不但经常出现出轨剧情,而且很少会看到对于出轨本身的道德谴责。

所以我认为,托克维尔所生活和经历的欧洲,家庭生活的价值被瓦解了,家庭生活在智识层面正在受到全方位的挑战,它没有办法满足人(男人和女人)最深刻的欲望。

这是托克维尔滴溜滴溜提着个小眼睛来到美国观察的一个问题,这个问题的背景,是19世纪法国家庭生活的背景。

我不是说每一个现实生活中的法国家庭都在出轨,但是当时对于出轨,对于忠贞,对于男欢女爱,对于一夫一妻制的社会风气变得越来越开放。用贬义的话说,就是变得越来越腐败。

托克维尔观察到的美国家庭生活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02.

平等如何影响美国的家庭生活?

在性关系上不是特别开放的人,会认为社会习俗公开接受婚内出轨是一个文明的腐败,可能有两种批评这种腐败的方式。第一种是想要回到过去,歌颂某一种贞洁,歌颂更加传统的夫妻关系,但这不是托克维尔的方式。

在19世纪的美国,他发现了比法国更加平等的男女关系,比法国更加独立的女性。与此同时,这种更加平等、更加独立的男女关系带来的,反而是比法国更加忠诚的婚姻。

在今天的美国社会,婚内出轨是一件让人社会性死亡的事情,人们对于出轨的接受程度远低于法国。而在法国,开放性的婚姻关系比美国要常见得多。这是美国和法国至今仍然存在的社会风气的差别。

现代人阅读前人的哲学思考,会自然而然地带着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信奉的偏见,并且相信这些偏见就是真理。现代人通常会带着轻蔑的态度想,前人就是落后、过时,前人观察到的社会情况已经被我们改善得更好了。

事实并非如此,托克维尔给法国人写的这本《论美国的民主》,可以作为一本面向永恒的哲学思考之作,他在思考一些人性中亘古不变的东西;另一方面,他也在面向19世纪的语境,这种全新现代人的困境。

但是托克维尔没有呼吁法国人回到更古老的年代,他在美国观察到的,可能是另外一种现代人能够做的选择。

《革命之路》

《论美国的民主》最核心的主题就是身份平等(equality of conditions)。

这种平等是民主时代最重要的一个特征。在民主时代,没有人会在内心相信,首富的儿子和我之间有着身份、尊严、人格上的高低。托克维尔说这是一个全新的社会现象,而且它会逐渐渗入人心,并且席卷全球。

托克维尔对于美国家庭的讨论是这个核心观点的延续。在平等崛起的民主境况下,全新的时代环境中,公民关系会如何被改变?改变又如何体现在家庭生活中?在他看来,平等的瓦解,是真正父权的瓦解。

真正的父权制意味着,父叫你死,你不得不死。父亲是一个家庭精神、物质、生存意义上的领袖,最重要的是,社会的政治制度认可这个父亲作为领袖。

托克维尔说,现代历史的进程意味着父权威力的削弱,我们必须承认,父权的权威哪怕没有被完全摧毁,在制度上也已经被改变了。他观察到,美国人没有历史,不知道什么是罗马意义中的家庭,什么是真正的父权制。

所谓罗马意义中的家庭,Pater Familias,意指父亲是一个家庭全方位意义的领袖、暴君、所有权力的掌控者。这种家庭会从现代民主社会人们的想象力里消失,但是它从来没有在美国人的想象力中存在过。

19世纪贵族制逐渐瓦解的法国社会,仍然残留着罗马父权制的影子。

对贵族时代的统治者来说,家庭是一个政治单位,家庭中的每个成员,在政治意义上的政治地位是不同的。因此托克维尔说,贵族家庭中的父亲拥有的不仅仅是天然的权力,还拥有政治权力(political power)。

然而在民主社会中,法律规定统治者需要平等地面对一个家中的所有成员,公民和公民之间在法律层面是平等的。在法律眼中,父亲只是一个年长、顶多就是相对富有的公民。民主社会的政治,意味着民主制度严格意义上来说不再需要传统的父亲的定义。

因此,托克维尔观察到,美国子女对于父母的服从纽带十分松弛。美国人没有青春期,童年一结束,成年就开始了。

在儿童时期,他们在物理意义上必须要依赖父母,因为儿童没有逻辑思考能力,不知道如何使用工具和语言。而一旦他们脱离了童年状态,可以自力更生,父母就会开始以成年人的方式尊重他们。他们必须要承担作为成年人的法律责任,他们会成为一个公民。

《伯德小姐》

03.

民主社会中的父子结构

托克维尔讨论了父与子的关系。他说,在美国父子角色中,儿子不需要通过道德上的对抗、对父亲的反叛、精神意义上的弑父,就可以获得自由和父亲的尊重。

因为美国父亲又已经拥有了独立的习惯和原则,理所当然地认为儿子也应该拥有同样的权利。美国儿子不需要摆脱父亲的权威,父亲就会自动把权利让渡给儿子。

与法国儿子相比,美国儿子缺乏这种反叛的胜利感,因此没有怨恨。父亲也不会因为被剥夺父权就感到悔恨、痛苦和愤怒。这是一个相互的过程,被托克维尔称为民主社会中的父子结构。

托克维尔经历了今人无法想象的历史过渡期,在他所生活的时代,他能够观察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政治体系对于家庭生活的影响。

尽管托克维尔无法确认,民主体制对于父权权威的瓦解会带来什么影响,但是他说,家庭中的每一个个体因此受益,首先影响到的就是父子关系。

父子关系在民主社会中变得更加亲密而温和,因为父亲对儿子的命令不会被当作必须要遵从的法律。父亲对于儿子的命运,不再是一个审判官。在美国,儿子之所以会听从父亲,不出于政治或法律要求,而出于亲密的尊重。

除此之外,对家庭中所有成员一视同仁,还会带来兄弟姐妹之间关系的提升。

因为在贵族社会,子女之间存在等级秩序,兄弟因为利益而联结,很少在心灵上认同彼此。民主社会使子女之间产生更亲密的联系,子女在法律层面变得平等而独立,拥有更多甜蜜回忆的空间。

托克维尔认为,孝爱和兄弟情谊源自人类天性的情感,而贵族制度扭曲、削弱、挤压了这些人性的空间。民主制度对于人和人之间关系的平等化,改变了家庭结构,让自然感情更加强烈,更富有温情。

有趣的是,托克维尔还认为民主制度让公民成为了原子化的个体,人和人之间的社会关系不再像贵族制度中那么紧密。民主制度变成了一把双刃剑,它在瓦解社会纽带的同时,加强了自然纽带,家人之间的关系不再有高低之分,因此更加亲密。

《少年时代》

04.

对美国女孩教育的赞誉

说完父子关系,托克维尔的注意力来到了美国女性。在他看来,女性的观念和习俗具有重大政治意义,因为女性是社会风俗习惯的缔造者。

风俗习惯是非常广义的概念,不仅仅是时尚潮流,还有更具政治意义的深层次的影响力。比如说,一个社会是否虔诚?是开放的还是保守的?

托克维尔观察到,与天主教国家法国相比,在美国这个新教国家,年轻女孩对于自己行为的支配权更大。美国的新教信仰与极为自由的宪法以及高度民主的社会状态相结合,让美国女孩在成年之前就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私生活。

家庭和社会都把权利让渡给了女儿。美国的年轻女性在尚未成年之前,便已经摆脱了母亲的监护。她学会判断社会的恶习与危险,对自己的力量充满信心。

托克维尔认为,美国女孩没有法国女孩那种矫揉造作的优雅,不会表现出怯懦的幼稚和无知。美国女孩的纯洁是一种独立的纯洁,她拥有着纯洁(purity)的风俗,而不仅仅是贞洁(chastity)的思想。

托克维尔常常为美国女孩在谈话中展露出的机敏和自信感到惊讶,甚至觉得她们比哲学家还要老练。美国女孩是自己的主人,因为她们从小就被给予了掌握命运的自由,所以她们不会渴望放纵。

这是他对于法国教育的批评。他说法国女孩接受的是更加怯懦、胆怯、封闭的教育,这是贵族式的教育,她们在年轻的时候需要不停地学习如何拥有美德。

在现代社会,这种教育对于法国女孩来说是有问题的。因为社会结构已经变了,贵族的权威已经开始瓦解。

如果女孩在成年前只接受有关美德的贵族封闭教育,成年后面临的是一个风俗败坏、道德堕落、人人平等、充斥着言情小说的民主时代的成年人社会。她们缺乏引导和援助,这些童真一般的纯洁,没有办法抵御民主社会的混乱。

《燃烧女子的肖像》

与之相比,他认为美国女孩的独立教育使她们的童年与成年更加连贯、一致。美国人认为,在趋于平等的民主状态下,人心中那些最野蛮专横、趋于堕落的欲望,没有办法被压制和消灭。因此,教育的重点应该是教授女孩如何对抗这些激情。

她们从小就被教育要如何面对危险,如何增强对于自身力量的信心。她们对于事物有着早熟的认知,在小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的腐败。

托克维尔说,美国女孩的教育教她如何守护自己的正直,而不仅仅是守护自己的天真。

法国保守派会说,法国女人的堕落是因为失去了宗教信仰,包法利夫人不信仰上帝,所以整天趴在窗前想要出轨。托克维尔对此给予了否定的回答。他说美国女孩的美德不来自于宗教,而是来自于个体的独立性。

这不源自于传统贵族封闭的女德教育,而源自于美国人把女孩当作独立个体,让她认识到世间的险恶。托克维尔对于美国女孩教育的赞誉很高,他说这种教育使美国的女性变得更加诚实、冷静,而非温柔可爱,她们可能不是最具有同情心的伴侣。

托克维尔认为,现代人别无选择。想要在堕落的民主时代成为正直的人,不是通过在封闭的环境中告诉小孩什么是美德,而是模仿美国人教育女儿的方式,让他们从小就知道世界很危险,自己具有面对危险的力量。

05.

美国妻子们的选择

托克维尔在美国发现,美国人比法国更平等,家庭生活却更道德,对婚姻的态度更严肃;美国女性接受的教育比法国女性更强调独立性,独立后却选择了承担责任。

同时代的法国女性年轻时接受了打压她们独立性的封闭教育,传统贵族式的美德教育,然后她们长大之后觉醒,追求自由就变成了追求情欲。

托克维尔提出了两种可能性。第一是美国相比法国更加虔诚,宗教影响力更大,这点哪怕在今天仍然是事实。

法国经历了反教会的法国大革命和启蒙时代的影响之后,整个国家在过去300年就是一个反抗神权的无神论国家。美国没有经历这种反抗神权的历史,是西方所有国家中最虔诚的国家。

所以托克维尔说,虽然美国的小孩,尤其是女孩,从小接受了一种比欧洲更加独立平等的教育,更加强调自身独立、个体力量和思考,但因为美国人更虔诚,宗教给予了他们一套道德标准。

《天使之城》

第二点是,美国跟法国相比是工业、商业气息更加浓厚的国家,没有人在美国能够完全依赖家产继承的财富,或者靠土地收租来赚钱。当时的美国资产阶级很少,所有人都是商人,穷困潦倒地来到美国白手起家。

这是欧洲长期对美国的刻板印象:美国人人都痴迷于赚大钱,痴迷于积累财富改变命运。这也是一种非常中产阶级的商业的欲望,这种欲望需要私生活和家庭秩序的相对稳定,来作为繁荣的最佳保证。

《包法利夫人》中的爱玛,整天趴在床上想浪漫的爱恨情仇,就是因为她不工作,不需要赚钱。与之相对应的是,托克维尔说,美国婚姻秩序的稳定来自于社会对赚钱的痴迷,没有时间去彩旗飘飘。

托克维尔还认为,美国女性在进入婚姻的时候不像法国女性那样天真懵懂,而是带着一种勇敢和独立的判断来接受这个全新的处境,并且理解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。婚姻是她们自己的选择,而非社会舆论的压迫。

法国女性在婚姻中才开始培养她们的成熟和理性,而美国女性只有在成熟理性的时候才会进入婚姻。

美国女性在结婚之前就知道生活是不完美的,充满了危险和挑战。尤其是当时美国很穷,大多数美国领土都没有被开发,很多人面临的都是在贫困线左右的生活处境。

此外,她们在适婚年龄之前就已经接受了独立的有关自身力量的教育,以及对于世界危险的判断,所以她们能够冷静成熟地意识到,少女时代的幻想不再适用于一个需要承担家庭责任的成年女人。

美国妻子意识到,能够让家庭幸福的唯一道路就是奉献,成为忠诚的妻子、负责的妈妈,只有这样,才能够在双方的奉献中获得爱。在严峻的家庭职责面前,男人和女人毫无怨言地相互屈服。

托克维尔说,这展现了美国人惊人的意志力。美国不像法国的资产阶级相对固化,个人财富极其不稳定,有人一夜暴富,有人一夜破产,家庭命运在极端之间剧烈波动。

而美国伟大的妻子、母亲用一种在全世界都很罕见的平静而不可撼动的力量,忍受着时代命运。在美国西部农场田野荒土中,妻子跟丈夫一起忍受着疾病、孤独与单调。她们的勇气从未被摧毁,她们坚定而果决。

《米克的近路》

托克维尔认为,这源于美国女性童年时期所受到的全世界最独立、最自由的教育,这给予她们一种内在的能量,能够让她们成为强者,承担责任,选择道德。她们很少在婚姻中自怜自艾,享受更多自由选择的权利。

婚姻前的自由让婚姻内的忠诚变得义不容辞,也变得更加容易。因为在贵族社会,婚姻的目的是联合财产,而不是联合男人和女人。在美国,每个人的社会处境、教育品味和思想更加平等,而不是隔阂,这使得他们的结合更加稳固。

政治制度上的男女平等,会给予女性自由选择的权利,而权利代表着责任,代表着美国女性在进入婚姻的时候把自己当作自由的个体,这意味着她们必须要为自己的行动负责,使她们意志坚定。

贵族制度中的女性一旦偷偷摆脱父权的束缚,就会仓促地投入既没有时间了解、也没有能力判断的男人的怀中,误用自己的自由意志,陷入是非不分的选择,没有能力为自己负责。

在贵族社会,追求自由恋爱的人通常需要冲破世俗的束缚和舆论的暴政,所以变得走向极端、远离理智。然而,当一整个家庭和公共舆论都支持自由恋爱,会带来家庭的安定和婚姻的忠诚。

06.

美国人如何理解男女平等?

托克维尔说,男人和女人一直存在着政治权利上巨大的不平等,法律上的不平等,比如继承法、婚姻法等等。随着民主社会的平等意识席卷全世界,将会瓦解所有层面的不平等。

目前它已经瓦解了儿子和父亲法律层面的不平等,主人和仆人权力层面的不平等,农奴和地主之间的不平等,以及其他所有从属者与主宰者的关系。托克维尔相信,在未来几个世纪内,男女之间的不平等也会逐渐瓦解。

所以他强调,我们要正确、开放地理解这种平等究竟是什么意思。

托克维尔在欧洲看到,很多思想家并不追求男女“平等”,而是让男女变得“相同”。他们想让男女拥有完全相同的职业、职责、外观,在劳动、政治、家庭事务中没有区分。

这种对于“相同”的狂热追求,带来的通常不是男人和女人尊严的同时提升。更多情况下,我们看到的是对于双方的贬低,更多不愿意承担责任的男人,以及只考虑如何无限扩张自由而不会去反思背后责任的女人。

托克维尔观察到,把平等理解成相同,并且狂热地追求这种相同,带来的是一整个社会性别责任的瓦解。

《苦月亮》

他批判欧洲男人说,欧洲男人喜欢奉承女人,这种奉承往往隐藏着某种轻蔑,从未真诚地相信女人与自己平等。而在美国,女性基本上不会收到花天坠地的夸耀,但是她们每天都受到尊重。

相比于法国男性,美国男性对妻子的理性充满更多信心,并且深深尊重她们的自由。他们认为,女人的头脑有能力发现赤裸裸的真理,她们的心灵也能够坚定地去追随他,他们不会把女性的美德置于偏见、无知和恐惧的庇护之下。

在欧洲,很多男性认为,男性气概就是甘愿地臣服于女性的专制统治。他们喜欢歌颂女人的“作”,说“作”就是她们的可爱之处,却否认女人作为人类的一些最伟大的特质,并且将她们视作极具魅力但不完整的存在。

欧洲女性也以同样的方式看待自己,她们认为自己是徒劳、软弱、胆怯的。美国女性从来不会以这样的方式要求权利。

托克维尔说,恰恰是因为美国立法者对于女性的尊重,女性也可以是高尚、有智识的存在。他们尊重女性的道德自由,这意味着男人和女人要承担同样的道德责任。

美国刑法整体来说比法国更加宽和,但是面对强奸会判处死刑。因为美国人认为没有什么比女性的荣誉更珍贵,没有什么比女性的独立更值得尊重,强奸犯剥夺的是女性的道德自由。在法国,强奸的处罚要更温和,托克维尔认为这代表着法国社会对于女性的蔑视。

美国人并不认为男人和女人拥有相同的职责和权利,但是他们对于男女的角色给予平等的尊重。男女在价值上是平等的,但是他们可能拥有不同的命运。女人的勇气在形式上可能与男人不同,但是女人的勇气从未受到怀疑。

美国在智识和道德领域将女性提高到了和男人同等的高度,托克维尔将此称为“民主”。当时的美国没有像欧洲盛行的社会主义女权主义者一样,宣称真正的女人应该成为一个男人。

《隐藏人物》

尾声.

托克维尔对于“自由”的理解

托克维尔认为,美国繁荣的根本原因是美国女性的卓越。

有人对托克维尔的观点提出了挑战,认为他虽然歌颂了美国女性的独立、智力、道德上和男人的平等,但他不应该歌颂女性的奉献、伟大和牺牲。真正的自由,不需要背负束缚。

托克维尔可能会回击,真正的自由不是释放自己的欲望。屈服于自己的欲望,是一种全新的束缚,而欲望恰恰是最不稳定的东西。

有个词叫“选择的暴政”,当你面临无数选择的时候,自由意味着你能够在其中做出一个选择。如果坚称拥有无限自由,然而这个自由不会通往任何选择,那它就是一个永远空洞、抽象的自由,是一个没有办法为此承担责任的选择。

真正的自由,不是拥有无限选择的自由,而是有能力去选择并且为这个选择承担责任的自由。托克维尔之所以说美国繁荣的基础是女性的卓越,就是因为美国女性有能力成为对自己选择负责的人。

在制度上托克维尔完全会承认美国不是一个完美的地方,他赞扬的是美国女性的独立精神、自由选择的能力,以及在道德和知识层面与男人的平等,这不是一个完全过时的观察。

*本文整理自看理想节目《像读八卦一样读政治学》第13期,主讲人仲树,有编辑删减。完整内容请至看理想app收听。

音频编辑:风小杨

封面图:《咖啡公社》

策划:看理想新媒体部